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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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8 17: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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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斑斓的万花筒,从里边望进去就会发现,我们的故事里总是有很多别人,可能是包含了别人的因缘变数吧,很多事情自己总做不了主。人生的每一个时段,一旦走出就再也留不住,最后只能省一点带着自己独特印记的回忆,看着它一点点清晰又模糊,又由模糊变得清晰,最后终于有了生命似的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又一个隽永而回味悠长的故事。

惠安馆里,有本不该却偏来,被阎王爷拽着后脖子,最后掐出一块乌青胎记仍旧来到了这世上的妞儿。她紧紧搂着发了高烧的小英子,自己也要哭了,说:“好烫啊,真可怜,英子。”

惠安馆里还有个等不到丈夫、又失去了孩子的疯子秀贞。小英子仰头,对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说着最真诚的话:“我喜欢你,秀贞。”

最后可怜的妞儿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亲妈,时隔多年,秀贞终于带着妞儿踏上了寻找心上人的旅途,践行了多年前的一句情话与诺言。

死,是个令人忌讳的话题,连说出这个字都带着不祥。由未知生恐惧,因而人们夸大了死亡原本平凡的意义。秀贞与妞儿在夜色中一路狂奔,最后将生命停歇在满是黄色灯光的火车下,这也许颇为遗憾,但是梦在奔跑前就已经开场,在现实情境下,这样的结局算不上太差。

作者并没有用冷峻残酷的笔调,逼迫人们直面底层那些不幸的人和事。相反,他借用好奇天真、善良真诚的英子的口吻,只从孩子的视角将人生的凄苦娓娓道来,像是煮了一壶热热的香茶,而茶梗下是否有苦涩和回甘,诸般况味,都要由看官细细品尝。

记得那一年,英子想长大以后和他一起去看海。那是个厚嘴唇的‘老实人’,他表面收破烂,暗地里偷东西供养家人。他还有个成绩很好的弟弟,他想一直一直供弟弟考上大学,留学海外,做个高知。

他对别人也不差呢!他对待发现了自己偷窃来的赃物的英子,语气竟会是这么温柔。一而再、再而三打搅他的半大孩子,他怎么会和她约下次再见呢?他为什么要将手里的一串小象牙佛珠专程带给英子?

小小的孩子并没有非黑即白的是非善恶观,而大大的成年人也没有对喋喋不休的孩子感到厌烦。那些特定时代下不被理解、被污名化的人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向英子倾诉了自身真实的内心世界。我们由此窥见了他们无可奈何、落满尘垢灰烬下,仍然善良美好的心灵。

英子不是看客,她作为当事人亲历其中,愿意听听他们讲讲自己的故事。而对于那些怀揣着痛苦的人而言,这份倾诉不知有多么珍贵!

兰姨娘,风尘女子,无依无靠。这样的人,只要良心不坏,那么她勾引英子父亲这样的行为,好像都让人讨厌不起来。英子的‘阴谋诡计’下,她阴差阳错促成了她一段好姻缘,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父亲在生闷气?看到这里,忍不住会心一笑。

还有年纪其实不大的宋妈,因为舍不得雇主家(英子家)的孩子而不肯回到乡下,而自己成年念叨的孩子却是一个死了,一个丢了,再也找不到。她跟了丈夫、骑着驴子回了乡下,英子看见那背影渐渐远去了,她想:宋妈会再回来的吧?再回来,该领个半大娃娃。

城南,还有喜欢兰姨娘,最后却被自己救济的好朋友抢走了女人的‘风流’父亲。这个父亲还很严肃,总是逼着英子独立,逼着她快快长大!

最后,这个被孩子倚靠的父亲,也因为弟弟被日本人害死而心力交瘁,吐了一口血,倒在夹竹桃凋落的季节……

如今,三十年时光匆匆而过,是经风雨一役、委顿于地的夹竹桃,是亲手种下,后来却用篱笆围了,长在别人家院里头的老槐树,是昔年胭脂巷口一窜而过的一只野猫,再无声息。

儿时熟悉的北京城人事风物被装进了黑白相片里,什么都要一点一点老去,而记忆中的你我却是如此年轻。

如一点一点掰碎珍贵的糕点,《城南旧事》以孩童的天真善良作外衣,用涓涓细腻的笔触讲述了了那曾经的故事,十几年的光影在一本书中流转,带着尘封往事的浪漫又温柔的质感。

也许,苦的滋味很长,可就着时间小火慢慢炖,也能熬出一锅好粥。那些苦涩的过去,经由漫长的时光滤镜,竟也变得和蔼可亲,让人怜悯遗憾中又忍不住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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