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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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1 17:10:00

《爸爸的花儿落了》,节选自中国台湾作家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最后一章,原题为《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故事以“我”小学毕业那天展开,文章以深情的笔触回忆爸爸对“我”因赖床不起而严厉的责罚,爸爸的教诲,以及爸爸的绵绵爱意,在“我”参加完小学毕业典礼那天,爸爸辞世,“我”默念自己已不再是小孩子,“我”已经长大了。

这是一篇有关成长的小说故事。

可是,细读下来,与其说是林海音在记录自己成长的足迹,倒不如说是在祭奠自己死去的童年。

它不仅是写给自己的成长之歌,更是写给童年生活的一首挽歌。

文章的结尾这样写道:

“……走过院子,看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爸爸的花儿落了。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这两个简单的句子,平平淡淡,却各自独立成段。

看似平常的句子,却意味深长。

“爸爸的花儿落了”,一语双关,既指夹竹桃垂落了,又象征天性爱花的爸爸辞世。

正因为爸爸的辞世,所以,“我已不再是小孩子”,文中也处处写到“我”已不再是小孩子的表现。

可奇怪的是,作者为什么不直接写“我已经是大人了”呢,为什么非得是“不再是小孩子”这样委婉的表达?

难道仅仅是为了文字的委婉吗?

从字里行间,我们能够深深地感受到,“我”对成长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对于成长,“我”表现出来的,是不想不愿与无奈。

首先,我们从情感上来分析。

在写到“我已不再是小孩子”时,作者在这句话后面,很平常地划上一个句号(。),而不是感叹号(!),显得平平淡淡,但是,正是在平淡中显出深长的意味。

试想,如果句末是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所表达的,与句号所表达的情感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们知道,标点符号中,句号的作用是陈述一个句子。

一个简简单单的句号,就把小英子对自己不再是小孩子的那种淡淡的哀怨,惆怅,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

其次,从强调的内容上来看。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与“我已经是大人了”,虽则意思相同,但二者强调的重点完全不同。

“不再是小孩子”中“不再是”,强调“小孩子”,有一种对小孩子的怀念,而“已经是大人了”中的“已经是”,长大了,强调“大人”。

可是,“我”渴望长大成为大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文中这样写道:“我们是多么喜欢长高了变成大人,我们又是多么怕呢!当我们回到小学来的时候,无论长得多么高,多么大,老师!你们要永远拿我当个孩子呀!”

“我们”作为毕业生,对成长是既喜又忧,喜忧参半,“多么喜欢”“又多么怕”成长,而“我”,却不想长大,要“老师永远拿我当个孩子”。

可是,“我”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

老师没有拿“我”当孩子。

韩主任说:“……做了中学生就不是小孩子了,当你们回到小学来看老师的时候,我一定高兴地看到你们都长高了,长大了……”

其他人也没有拿“我”当孩子。

“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啊,是“要我”做大人,而不是“我要”做大人啊。

宋妈告诫“我”要学会忍耐,“你大了,可不能跟弟弟再吵嘴”!

兰姨娘告诫“我”要孝顺,“你大了,可不能招你妈妈生气了!”

蹲在草地里的那个人告诉“我”,长大就要出去见识世界,“长大了,我们看海去”。

而爸爸,在病中叮嘱“我”,“要自己管自己,并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经大了”,还说,“英子,你要学做许多事,将来好帮着你妈妈。你最大。”

当家庭发生变故时,老高要“我”“医院,好好儿劝劝你妈,这里就数你大了!就数你大了!”

宋妈、兰姨娘、蹲在草地里的那个人、爸爸、老高等,这些人,都在强调“我最大”,都在“要我做大人”,这个做大人,这个长大,对“我”来说,就意味着——责任!

这副责任的重担,就要落在“我”小小的肩膀上,肩负起生活的担子,虽然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可“我才12岁”。

12岁,还是童年阶段的孩子,如何愿意去做大人?

这种成长之责任,是“我”所不能承受之重。

更难以让“我”承受的是,成长,不仅意味着责任,还意味着——别离。

在毕业典礼上,同学们唱骊歌为我们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于“我”而言,不正是“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管是宋妈、兰姨娘、蹲在草地里的那个人,还是爸爸,“这些人都随着我的长大没有影子了”,“我”不禁要追问,“他们是跟着我失去的童年一起失去了吗”?

长大,对“我”来说,最怕的就是别离。

这些别离,既有距离的远离,也有心灵的别离,更有生死的别离。

“我”,别离了童年的那些人,那些事,还有自己最亲的爸爸。

这些别离,是“我”所不想所不愿的,“我”在内心深处大声地呐喊:不想长大!

可是,却又不得不长大。

在家庭发生变故时,当老高说“你爸爸已经……”时,“四个妹妹和两个弟弟都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他们在玩沙土”,“瘦鸡妹妹还在抢燕燕的小玩意儿,弟弟把沙土灌进玻璃瓶里”,对老高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完全不理会。

当然,不是不理会,是他们无法也不能去领会,只有“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镇定,这样的安静”对老高说:“老高,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医院。”

生活,逼迫着“我”长大了,“我”的童年,在这些别离中,在12岁那一年,在小学毕业的那一天,在爸爸去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啊!而“我”,仅仅只有12岁,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大人”。

林海音在《城南旧事》序言中写道:“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但是童年却一去不还。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

“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时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这种童年缺失的遗憾,在时隔几十年之后,仍然让林海音耿耿于怀,于是,有了这一部《城南旧事》,有了这一篇《爸爸的花儿落了》。

这是一首写给父亲的思念之歌,同时,更是写给童年生活的挽歌。

于是,才有了最后,那看似平淡,却有着淡淡哀伤的结尾:

“……走过院子,看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

爸爸的花儿落了。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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