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底
文/杜守堂
去年，女婿从外地给我带回一双千层底的布鞋，鞋底是用棉线纳的，密密麻麻的针脚，一看便知是纯手工制作，和我小时候穿的一模一样。布底鞋穿着舒适，吸脚汗，防脚臭，且柔软不磨脚。当我穿上它时，便想起几十年前母亲纳鞋底的画面，“刺儿刺儿”纳鞋底的声音即刻回响在耳边。我生在农村，长在乡下，是穿着母亲做的千层布底鞋长大。母亲的那双勤劳的手，从早到晚就没闲着，不是纺花织布，就是纳鞋底。我全家九口人穿的鞋，全是她一针一线纳出来的。制作布鞋底工序复杂，从抿袼褙，到把一块块破碎布片层层地粘贴；从一根根细细的棉线，到拧成纳底的绳子，每道工序，母亲都付出了艰辛。母亲手上的老茧一年比一年厚，天天不停地纳，纳了一双又一双，纳进了慈爱，纳进了她的期冀。我是在这亲切的“刺儿刺儿”的声音中拔节成长的。纳鞋底的响声，像是摇篮曲。昏暗的油灯下，母亲穿针引线，纳到鸡叫头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数次针刺入母亲的手指，流出鲜血，十指连心，像刺进我幼小的胸膛。每到夏天，我们兄弟三人为了节省下三双鞋，每天都是光着脚下地干活。踩在灼热的地面，像踩在烧烤铁板上，杂草地上、田埂沟边的蒺藜把双脚扎得钻心的疼痛，很多时候脚底刺扎得鲜血直流。若让母亲看到，搂着我就哭，我总是宽慰母亲，“没事，一点都不痛，糊上刺角芽就好了”。小孩子脚长得快，有时候鞋还没穿烂，就藏不住大拇指了。每当母亲看到，总是没黑没明赶做新的布鞋。其中有一次，当我早上起床，发现一双崭新的布鞋放在床前，我正高兴穿时，却发现鞋底上浸染着殷红的血迹，即刻我的心像锥子剜的一样疼痛难忍，这真正是母亲的心血呀！触目惊心！这苦涩的记忆，永远铭刻在心！直到七十年代初，我应征入伍，从此以后，不再让母亲熬夜为我纳鞋底。但母亲那“刺儿刺儿”纳鞋底的声音时常在耳旁响起。母亲用牙咬住鞋底的粗针往外拽的画面，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五十多年前的记忆，五十多年前的时光，母亲早已去了遥远的天堂。千层布底鞋已成历史，年轻人完全没有印象，年迈者逐渐淡忘，而它一直留在我的生命里。小编审核信息审核：醉雪
制作：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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