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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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中读过两年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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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暑假,我天天在母亲单位那个黑色电话机旁等我父亲的电话。他答应我,带我去县城念高中。我笃信父亲不会食言。

我少时很厌恶父亲。由于他的关系,我没有户口,在学校填家庭成分一栏时,要琢磨好半天。但他从不体罚孩子,一次也没有打过我,也不打我弟弟。

我父亲是老家的名人,很多人都知道他。我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这也是件坏事,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年父亲作为南下干部被文革冲击退职回老家,参加生产劳动改造,一天8个工分(10工分值为0.12元),抽着劣质的红花烟卷。我跟父亲一样,在生产队领口粮,到年底算工分的时候支取的口粮还超支了。

我户口跟着父亲,人跟着母亲。弟弟们在子弟学校念书,我在农村学校念书,这个反差是很大的,给我幼年时留下很大阴影。我母亲每月30元养着全家人,生活很拮据。我二年级时母亲要我学着写信,我开始识字后就给城里邮局工作的外公写信。那时写信没有什么话说,我会一次次的说,我一个月会吃几次肉。我外公一看就晓得我说的是假话,母亲也说我写的夸张了,不要老提吃肉的事情。

缺什么念什么。外公肯定知道我家生活困难。有时会寄一些零食包裹来,水果糖或者糖渍橄榄。有次还收到外公寄来的全国粮票。和地方粮票不同,全国粮票里要扣除购粮本里食油的份额。我一直盼望着和弟弟一样,有城镇户口,到子弟学校念书。到年春天,父亲恢复了工作,享受行*18级待遇。*治地位的提高,我也不再被小伙伴们歧视。这时我不再厌恶父亲了,和他亲近了许多。父亲就表示以后会接我去县城读书。我少时读书的学校老是换,蔬菜队的小学,公社的小学和初中,武钢的子弟学校。又过了一年,放暑假的时候,我坐母亲单位的卡车第一次来县城见父亲。县城真大啊,街上卖的桃子居然有我拳头那么大。卖着我从没有吃过的面窝~我催我父亲,快点把我接到县城来。

80年秋季开学后一周,父亲把我领到一中校园。教导处的老师分我到高二(12班)。我说,我没有念过初三的,之前的高一跟不上。老师同意我再念高一,让我去高一(7)班报到。

我独自到高一7班,居中一老师正在用他的梅川话上物理课。我没有进去,就在对面土墈上的夹竹桃树下望着我的新教室。等待向新班主任报到。细节我忘了,记得居老师量了我的身高,1.68米,按身高分座位(毕业时,老师也量了身高,两年整整长了10公分)。

课间休息时,我遇到了云先生。他说,带你去图书馆。这是我在县城遇到的第一个新同学,成了我一辈子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小学时,学校里有红书阁,书籍不多我还管理过。第一本小说是四年级看完的,是一个叫闵金荣的老师借给我的《雁鸣湖畔》;在武钢子弟学校里,图书馆里有许多杂志,《连环画报》同学们最爱看,张天翼/严文井/叶君健的书也囫囵吞枣的看了一些。不过一中的图书馆留给我很深的印象,灰砖黛瓦,尖顶坡面的屋顶,建筑之间还有廊道,不是我从前见过的建筑样式。不过这一切今天荡然无存。

一中的借书证是张*色的纸卡片。没有相片,只有班级和姓名,实名认证工作基本不展开。我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在一中校园到处逛。除了上课,就是玩。玩得天昏地暗。课外基本在图书馆和操场。各种玩,放肆的玩。

云先生教我游泳。云先生的爷爷是书法家,叔叔也是本地著名的书法家。我常去儒学湾他的家里玩,他母亲待我很好。就是不许我们去游泳。16岁的少年想尝尝啤酒的滋味,我曾到中心食堂买了两碗鲜啤酒,到云先生的阁楼里,就着腌菜炒蚕豆米,一人喝了一大碗。这是我和云先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喝酒,趁着大人上班去的时候,偷着干没有干过的事情。

到一中来,对我这个乡下孩子来说,是开眼界。一中的老师我只记得几位,居老师教物理。我初中的物理老师也是班主任,叫高时义,他和夫人余校长都是文革时下放到矿山的知识分子。我在高老师手上打好了底子,到了居老师这里,物理成绩还行。一中的英语老师很牛,比我初中时的民办英语老师牛多了。一个武汉人徐老师,一个大冶人朱老师。那时的英语课本有《猴子和鳄鱼》的童话,也有阿拉伯骆驼如何得寸进尺挤走主人进帐篷的雀占鸠巢故事,插图很精美,可我的英语底子太差又贪玩,焉有好成绩?化学老师是个女老师--赵老师,她带我们去球场边的实验室做实验,我那时学到的可怜的一些化学知识今天还在用,譬如地表水的评价指标里的总磷/总氮/氨氮/PH值。让我在后来的工作中,能够充分理解水质评价报告中的术语。算是“折益”了。感谢严厉的赵老师,祝她身体健康!虽然她斥责过我,我还是很怀念她。

语文老师罗松青,影响了我后来走的路。那是年的毕业考试,命题作文,我由于立意新颖行文流畅,罗松青老师给了我36分,作文总分40分。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那年写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前卫。我之前去过一次*石,见到了长江,没想到长江水是混*的,我大失所望,不是我所想象的清澈见底。不是说*河才是*的么?可能是汛期的缘故,我第一次看到的长江,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也不是很宽,也不是很清,原来这就是长江。后来在作文里我大发感慨,倡导上游的四川人民少砍树,注意水土流失给长江的危害。还用了一个成语,人类不能“削足适履”云云。这是一篇今天看来也很搞笑的作文,罗松青老师也没有吝啬他的分数,给了高分。我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特别爱看报纸,父亲自己订了《光明日报》和《文汇报》,我一回家就看。这些观点和素材,应该是抄报纸上的理念得来的,非我原创。

我读的是普通班,大多数同学学业平平。我后来也没有上大学的机会,去了财贸学校,两年后就到国企工作了。

要说一中给了我什么。我想说,是恣意生长的空间。那时我是自由和快乐的。

县城有图书馆,我常拿母亲的工会会员证去借书。那时爆发了马岛战争,我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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