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纳博科夫,你还是只知道洛丽塔吗 [复制链接]

封面新闻记者张路延

你不一定听过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但一定听过《洛丽塔》，以至于这位颇负盛名的作家，在接受《巴黎评论》采访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有名的是《洛丽塔》，不是我。我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再默默无闻不过的小说家，有着一个不知该怎么发音的名字。

事实上，除了《洛丽塔》，纳博科夫还有许多为人称道的作品，比如《微暗的火》《庶出的标识》，同时，他的短篇小说也自成一体，篇目众多。日前，《纳博科夫短篇小说全集》面世，这是其短篇小说在国内首次完整结集。

《洛杉矶时报书评》曾如是说道：这部全集把读者们带向他的魔法……知晓纳博科夫的长篇小说而忘了他的短篇小说的人们，如今得到了一件珍贵的礼物。

在其子德米特里·纳博科夫的叙述中，纳博科夫的五十二篇小说先是在报刊上发表，后来收入各种不同的选集，最终在作者生前纳入四部英文定本选集中，也就是《纳博科夫的“一打”》《俄罗斯美女及其他故事》《被摧毁的暴君及其他故事》《落日详情及其他故事》。

德米特里·纳博科夫说，很早以前，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就想出版最后一批短篇小说，并手拟了一份他认为值得出版的短篇小说的清单。有趣的是，这个清单还有一个名字，纳博科夫把它把标注为“木桶的底”，这个底的意思，并非是这些作品欠奉，质量垫底，而是根据当时收集情况而言，这是值得出版的最后一批短篇小说了。

不过，在进行作品归档整理后，薇拉·纳博科夫和德米特里·纳博科夫又搜集了十三篇，新编十三篇在法国和意大利都有出版，书名叫《威尼斯女郎》。

等到最终结集出版时，全书一共收录了六十八篇小说。

在《纳博科夫短篇小说全集》中，所收纳的作品，是以时间铺派位置，也就是以最有可能的大致创作时间为序。在德米特里·纳博科夫看来，这种排序，可以方便读者了解纳博科夫小说创作的发展历程，有趣的是，创作本身和时间本身并不一定同步发展，早年的小说，也会冷不丁地充满成熟意味。

这六十八篇小说里，藏着一个发展的纳博科夫，也藏着一个多元的纳博科夫。无论是《昆虫采集家》，还是《威尼斯女郎》，或者说是《巴赫曼》，都能感知到他对音乐、绘画、昆虫学的喜好，甚至是擅长。

比如《昆虫采集家》里，他细致地描绘出“全身发亮的阿波罗蝶，长着红色斑点，飞舞在大山深处蝶骡马小道上”，又或是“一只夹竹桃鹰纹蛾，翅膀飞快地抖动，让人根本看不清它那流线型的躯体，只能看见一道幽幽闪动的光芒”，而文中的主人公，也是经营着一家蝴蝶标本店，并且算是flydoctors，也就是捕捉蝴蝶的爱好者。

对于俄国的知识分子来说，捕捉蝴蝶是一项很流行的体育运动，纳博科夫也不例外，或者他更为热烈，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俄国若是没有发生革命，我也许就全身心投入鳞翅类昆虫学，根本不会写什么小说，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出身豪门的孩子，从小对蝴蝶好奇，还曾在在哈佛大学比较动物学博物馆当助理，研究他喜爱的蝴蝶。他曾经在受访时声称，自己的最爱是：

捕蝴蝶，还有研究蝴蝶，在显微镜下发现一个新的器官，在伊朗或秘鲁的某座山脚发现一只未经记载的蝴蝶，都令人心醉神迷。相比之下，文学灵感所带来的愉悦和收获根本不算什么。

而在《威尼斯女郎》等作品里，又可见他长于绘画。

他能够做出“他眼中的世界不过是用劣质的颜料涂画在轻薄画布上的一间简陋书房”这样的比喻，也能够想象出“与画布黏合在一起，融化在薄薄的一层油画涂料里”的感觉。有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还充满着魔幻特色，比如小说里辛普森“入画”的亦真亦假，犹如聊斋式的《画壁》。

在颜色上，他无疑有自己的天资。

在《说吧，记忆》里，纳博科夫曾说，他是一个有色听觉的好例子，颜色能让他想象某一个字母，比如英语字母表中的长音a，是具有风化的木头的色彩，但法语的a，唤起的是抛光的乌木。不同的字母，他归纳到了不同的颜色组，白色、黑色、红色、绿色……甚至还有细微的差别，比如蓝色组里，q比k的棕色更深，而s不是c那样的浅蓝，而是天蓝色和珍珠色的奇特混合。

不过，在德米特里·纳博科夫看来，更为奇特的是，他父亲对音乐从来没有特殊爱好，但音乐却是他作品中的常客，包括《声音》《巴赫曼》《助理制片人》等作品里，音乐都是不可忽视的角色，而纳博科夫往往也能做出恰当的描写，比如“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由包含了不同声音的相同颗粒相互作用而成的”，比如“如猫戏鼠一般，假装要放它逃生，忽然露出一丝奸笑，吵琴键俯下身去，以饿虎扑食之势将它逮住”。

而无论如何，在其所谓的颜色、声音背后，这些都只是衬托的元素，核心还是形形色色的人物，着重于寻常人物的个体差异性，正如评论家李庆西的说法：

心灵的千差万别正好摹写着世事纷纭的变局。作者非常瞩意小说的私人场景以及其中的个性差异，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否把人性从社会层面上剥离开了，可是就在公共空间的虚化之处又让你感触着隐隐而生的沧桑之慨。

而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就是背后操纵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