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地草木记·海棠
你家种的海棠可能是木瓜
春季各种蔷薇科的花儿竞相开放，
有灼灼的桃花，
有吹雪的樱花，
还有那雪染胭脂的海棠花……
西府海棠
海棠就是小苹果
海棠（Malussp.）是蔷薇科（Rosaceae）苹果属（Malus）花色美丽的多种树种的总称。既然是苹果属的植物，它们的果实就与苹果一样，通常是圆球形的，但直径却只在5厘米以内，所以是小苹果。
苹果这类果实，植物学上称为梨果（pome），它是由子房（雌蕊的一部分）及其周围的被丝托共同形成的。被丝托，或称花筒、萼筒、萼托筒，由花柄顶端的花托和花萼、花瓣、雄蕊的基部结合而成，是蔷薇科植物的花共有的结构，但不同属在形状上有所不同，例如苹果属是酒坛状的，樱属（Cerasus）是筒状或钟状的。顺便提一下，除被丝托外，蔷薇科还有一些其他的共同特征，如每朵花有大量的雄蕊，大多数种的花冠为五出数。
垂丝海棠
我们可以取一朵海棠的花，找到它的雌蕊（位于花的中央）。雌蕊共有3至5条花柱（不同种海棠花柱数不同），向下在基部合成1条，再向下应该是子房部分，但它包埋并愈合在了被丝托内。因此，海棠的子房是下位的，果实由子房和被丝托共同形成。这与桃和樱的上位子房，即子房不包埋愈合在被丝托内，从而果实仅由子房单独形成，有明显的区别。
如果你想进一步弄清海棠果，也就是梨果，你可以横切一个苹果，因为苹果比海棠果大得多，能看得更明白。果实中央的“五角星”外围有一圈隐约的边界，边界之内源于子房，边界之外源于被丝托。
苹果横切
海棠四种？
古人认为海棠有四种，如明代王象晋《群芳谱》中说，海棠有四种，分别是垂丝海棠（Malushalliana）、西府海棠（M.×micromalus）、木瓜海棠（Chaenomelescathayensis）和贴梗海棠（Ch.speciosa）。按照现代的观点，这四种海棠中前两种属于苹果属，是真正的海棠，而后两种属于木瓜属（Chaenomeles），所以不是正宗的海棠。但是，人们认识木瓜却早于海棠，《诗经·卫风》中就有《木瓜》一篇，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木瓜很香，可以食用，但酸而且石细胞多，完全没有苹果梨子好吃，所以进不了水果店，而水果店里出售的所谓“木瓜”，实际上是原产于热带、亚热带美洲的番木瓜，它属于番木瓜科。木瓜与海棠虽不同属，但同科，所以两者形态上还是有不少相似的地方。木瓜的果实也为梨果，但果中种子很多，果形为椭圆形，而海棠果（苹果）种子较少（不多于10颗），果形常为球形，易于区别。另外，木瓜花柄很短，而海棠花柄较长，也易于区别。
华丽木瓜（贴梗海棠与日本贴梗海棠的杂交品种）
木瓜海棠
苹果属广布于北温带，全世界大约有55种，我国有25种，其中作为观赏栽培的海棠，常见有10多种，例如垂丝海棠、湖北海棠（M.hupehensis）、海棠花（M.spectabilis）、西府海棠、三叶海棠（M.sieboldii）、山荆子（M.baccata）、花红（林檎，M.asiatica）、楸子（海棠果，M.prunifolia）等。
垂丝海棠是长三角地区最常见的一种。它的花柄紫红、较长，花朵下垂，花色粉红，有单瓣（5片）品种，也有重瓣品种。其花朵下垂的特性最引人注目，宋代洪适将之比作含情的女子，他咏垂丝海棠的诗云：“脉脉似崔徽，朝朝长着地。”
垂丝海棠
垂丝海棠
湖北海棠与垂丝海棠相似，花柄也较长，但花柄通常紫红与绿色相伴，花盛开时多为白色，很少为粉红色。两者最重要的区别是，前者的花柱常3条，很少4条，而后者以5条为主，少有4条。湖北海棠又名茶海棠，因为它的芽叶可代作茶饮。
湖北海棠
山荆子有时用作嫁接垂丝海棠的砧木。这样的垂丝海棠假如修剪不当，就有可能养着养着变成了山荆子，所以我们在公园中碰巧也能见到山荆子。山荆子的花柄也较长，通常为绿色，花朵稍下垂，盛开时为白色，大致可以与湖北海棠和垂丝海棠区别。但是，更关键的区别在于它的萼片披针形，长于被丝托，而湖北海棠和垂丝海棠的萼片较宽，短于或等长于被丝托。山荆子不仅春季满树的白花绿叶让人赏心悦目，而且秋冬季那满树的细小“苹果”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山荆子
山荆子
海棠花与西府海棠以其有峭立的树形，花朵较大，但基本不下垂，而区别于其他海棠。它们的果实直径在1.5至2厘米之间，大于垂丝海棠、湖北海棠和山荆子。一般认为西府海棠为山荆子和海棠花的杂交种，所以西府海棠具有不少与海棠花一样的形态特征，要区别它们会有点困难。还有人认为海棠花本身也是杂交起源，中国所谓的西府海棠或许可看作海棠花下的一些品种。这些问题有待分类学家今后进一步研究。这里我们可以先按照《中国植物志》的观点来大致的区分这两个种。海棠花的花粉红或白色，而西府海棠花为粉红色；前者的萼片和被丝托的外面无毛或被疏毛，而后者萼片外面疏被毛或无毛，被丝托外面密被毛；前者叶基宽楔形至近圆形，而后者为楔形。
海棠花
西府海棠
海棠花痴苏东坡
尽管古人能区别的海棠种类很少，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海棠的热爱。早在唐中期，宰相贾耽著《百花谱》，以海棠为花中神仙。唐中晚期以降，历代有许多诗人留下了赞美海棠的诗篇。其中，北宋苏东坡可能是最痴迷于海棠的诗人。他作《海棠诗》云：“只恐夜深花睡去，更烧高烛照红妆。”他被贬*州时，寓居于定慧院。春天，他见寓所东边的山上开满了各色杂花，其中独有一株海棠，而这株海棠并不为当地人所看重，于是他赋长诗一首。他把海棠比作幽居山谷的佳人，而其他杂花就显得粗俗了，其诗云：“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独。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山谷……”而海棠的花与叶色在他的笔下更是鲜活，他写道：“朱唇得酒晕生脸，翠袖卷纱红映肉。”
垂丝海棠
海棠四品？
那么，别的古人对海棠的喜爱程度如何？明代张谦德《瓶花谱》中，根据宋代张诩《花经》的主张，把数十种插瓶的花木按九品九命分成九等，最佳者一品九命，次为二品八命,余类推。该书把海棠类植物中的西府海棠和林檎分列于二品八命和八品二命。可见，对海棠之爱没有超过苏东坡。
今人中有人因《群芳谱》把海棠分为四种，而称海棠四品，这实在是误解了古人的意思。也许，这种误解还源于把海棠与秋海棠（Begoniagrandis）相混淆，因为《瓶花谱》中，归四品六命的植物中，有秋海棠一种。秋海棠属于秋海棠科（Begoniaceae）秋海棠属（Begonia），为多年生草本，花期在初秋，与海棠完全是不同类群的植物，所以不可混淆。
四季秋海棠
海棠图式：左门窗，右铺地
图源：《园冶》
秋海棠花单性，雄花花被4片，其中2片较大，呈十字形排列，雌花花被3片，而海棠花两性，花瓣5出数。有一种海棠图式铺地或门窗，所仿即为秋海棠雄花。
拙*园有一庭院名为海棠春坞，院中有两株垂丝海棠，正与院名相合，但地面铺装用海棠图式，便成“混搭”。
拙*园海棠春坞
参考文献
汤庚国,刘志强.海棠[A].见：费砚良,刘青林,葛红主编.中国作物及其野生近缘植物(花卉卷)[M].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
钱关泽.苹果属（MalusMill.）分类学研究[D].南京：南京林业大学,.
中国植物志（线上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