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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桃之夭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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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

作者

方池

在我住的楼房前有一株桃树,当初这棵树大约是在无意中长出来的,树干紧紧挨着小区的围栏,但这并没有防碍它的生长,经年累月,树干竟然也有成年人的胳膊般粗细了,树冠虽然不是很大,但也算是枝繁叶茂。春分前后,一树花总叫人看不够,每次出门或是回来,路过它,我总是喜欢停下脚步多看它几眼。因为只此一棵,愈发地显出花的妖娆和孤芳自赏,花花朵朵,郁郁累累,一派繁华气象,将年久的小区映照得别有一番风致。北方的春天来得总是晚一些,清明过后,才开始花红叶绿,春意盎然。“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野桃含笑竹篱短,溪柳自摇沙水清”、“小园几许,收尽春色。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桃花在春天的舞台上永远是不可替代的主角。《诗经》中传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声音,再伴着崔护的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便如同影子一般常常伴随着佳人,笙歌不绝。“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小园香径,尚想桃花面。”、“桃花吹尽,佳人何在?门掩残红。”……每一首诗句里,都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和一段绵绵不绝的爱恋。还有那么一些桃花,却在热闹艳丽的背后,盛载了好景难续的伤悲和寂寞,“吟诗日日待春风,及至桃花开后却匆匆。”、“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桃花艳丽而易谢,大诗人杜甫因此吟出“颠狂柳絮因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轻薄”二字,让桃花顿时沾染了风尘和俗艳,桃花在传统文学的意象中,便成了一种最不安宁的花,一种最易招惹是非的花。人世间的一切情怀,犹如一朵朵桃花,于花落花开之间演绎出了非凡的热闹。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校园里栽满了桃树,花开时满树绯红,一阵轻风过后,地面上落满了花瓣,我捡了许多夹在本子里。直到有一天,女儿无意中翻到,惊呼:“妈妈,这么多花瓣,好美啊!”我凑到女儿跟前,发现那些粉红的花瓣,经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褪色,岁月在我身边飞逝而过,而我,早已忘记了它们的存在。看着这些花瓣,我会痴痴想一会儿,笑一笑。这世上,总有什么会留在心头,仿佛雪没大地后,突然见到的那势不可挡的绿,这是心底里,永远的温暖。而那个在树下捡拾花瓣的白衣少女,早已成为执勺煎炒、擦抹洗扫、追着孩子问冷暖的家庭主妇,一切好象发生过,一切又好象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年,在生活的忙碌里那些细碎的悲伤和疼痛、希望和遗憾、幸福和满足让她的内心平和安然,所以,才能于热闹的环境里拥有那份简淡的心情。世人在桃花的花事里,往往读到的不外乎是春风桃花的烂漫娇俏,人面桃花的留连忘返,桃源仙境的悠闲逸情,以及桃花流水的凋零悲情。而用平和的语调、非常简练而又生动的文辞和一种静观世事的恬淡心理,叙说那些前尘往事,且娓娓道来,不留痕迹,这才是欣赏桃花的一种新境界。早晨起来,我喜欢拉开窗帘,顺着窗子向外望。北面是一条长长的巷道,直通车水马龙的大道,虽然很远,但依然能感受到人在其中的那个速度,我喜欢这种既远又近的感觉。南面是几棵叫不上名字的大树,每到夏天,满树开满了白色的花,一簇一簇的,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气息;再远些是几棵丁香,郁郁葱葱,紫雾缭绕。平日里我只看到了热闹中的喧哗琐碎,原来还有一种景色,却被我忽略掉了,那就是安静。“桃花才骨朵,人心已乱开。”有的人就是懂得桃花的“简静”,有的人就是懂得桃花的“浮艳”。静则生慧,闹则生昏。宁静中孕育着大气、睿智与顽强,而最高境界的宁静,是在人声的鼎沸间,在人群的鼓噪中,现实无论有多么遥远,亦可瞬间超越。心中的那棵桃树,依然花开娇艳、繁复似海、绚烂如霞,还有那棵树下模糊的女子身影隐约可见,而空阔的天,舒卷的云,闪烁的星辰,皎洁的明月,青山绿水中透出从容,这使得我的性情更加平和,心旷神怡。那些曾经被遗忘的花瓣,仿佛依然盛开在新绽的绿叶之间,好象在繁丽的丝绸上飞针走线,华丽的底子依旧不改,却多了另一层清幽的气质。桃之夭夭,这份欢喜原本是寻常人家新妇脸上的欢喜,不单要当日“花盈树上簇胭脂”,还要日后“果压枝头垂锦弹”,这种于感动中透露出的张扬与隐忍,才是有缘人能够期待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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